泊秋晚

最是散诞闲烂笔,最是负心薄幸人。

突然听到帝君的心声会被灭口吗

1


事情是这样的。


在闭着眼睛往下灌药的时候,魈听到帝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
“啊,脸看起来真软,好想捏。”


魈一口药呛在嗓子眼里。


摩拉克斯扶住他胳膊,相当沉稳地关怀道:“没事吧?”

“没事。”


【不是吧,喝药也能呛,这可愁死人了,不如接下来多领他逛逛吧,然后每天一起吃饭,就这么办,就说是帝君的要求不许拒绝……】


魈顶着他心声呜呜嗷嗷的骚扰,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向了神情严肃的岩王帝君。


心声戛然而止。

【呃,我不会表现出来了吧。】

你没有。

魈按了按自己额角。

但你很吵。


【嗯?媳妇头痛了,是不是药效太猛了,我明明加了自己的血进去,难道剂量还是不够?】

血?

往外走了两步的魈猛然顿住。


摩拉克斯正认真目送他出门,结果金鹏大将一个猛转身,松弛下来的神情当即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脸上。

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

“无事。”魈淡淡道,“只是觉得帝君脸色不好,请您注意身体。”


【糟糕,他不会喝出来了吧,没事,死活不承认就行了,大不了说那是别的仙兽的血,反正怎么糊弄他都会信的……】

“还想请问帝君,我适才在药中尝到一股隐隐的血气,是否是药方有所更改?”

“嗯?没有啊。”摩拉克斯端起那个碗,闻了闻,“似乎并无异样,你觉得不舒服吗?”


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,再次告辞,往外走,突然觉得有点不对。

等等……

帝君在心里,是怎么称呼我的?


魈,瞳孔地震了。



2


魈快被自家帝君烦死了。

倒不是岩王爷的心声有多烦,只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爱称实在太过甜腻,而且种类繁多,随环境灵活变动。


譬如蜷在树上休息时,岩王帝君从底下过,魈耳边飘飘悠悠传来一句:

【啊,原来小团雀在睡觉。】


又譬如他被哥哥姐姐们逮起来揉脸时,就能听到帝君酸溜溜的吐槽。

【糯米团子,我也想捏。】


又又又譬如,提着淋漓淌血的和璞鸢除魔归来的时候,与帝君打了个照面,岩王爷冲他微笑致意,心里想的却是——

【噗,好凶的猫崽,当真可爱。】


凶残猫猫仙人提着长枪,被那又甜又腻蜜里调油的语气砸在了原地。

他急需一点心理咨询。



3


仙君们常年聚在一起聊天,一个知道了就都知道了,都知道了就意味着留云借风真君知道了,留云借风真君知道了……

那整个璃月港都知道了,排除。


兄姊们没一个靠谱的,灶神爷只知道做饭。

魈思前想后,跑去找龙王。

到了门口,又踌躇了。

俗话说万不能讳疾忌医,然而这事儿怎么直说,总不能承认帝君每天在心里管自己叫小团雀小甜点小猫猫小媳妇儿,太不敬。


若陀看着小夜叉低着头一点一点用脚尖蹭进来,放下手里的书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
魈一张小脸几乎皱成包子:“若陀大人,我,我……最近有点……幻听。”


龙王活这么大,没见过幻听台词这么腻歪的,思前想后,到底是最近看的话本占了上风,一拍大腿下了诊断。

——这不是思春了嘛!


魈大惊失色。



4


魈第二天就知道若陀把他卖了。

因为与帝君一同用餐时,魈正低头认真咬着包子,突然听到岩王爷哀怨地叹了口气。

魈悄悄地抬眼看他,很好,认真在吃,又是心声。


【想谈情说爱了?怎么不考虑考虑我,我不好吗?】

【是不是平日里太严肃了?】

【嗯……果然还是该多和他沟通沟通。】

【他不会把我当爹了吧!】


魈喝下一口小米粥,眼观鼻鼻观心。

吃完早饭,该出门值班,金鹏夜叉提起和璞鸢,向帝君辞行。

“我该出门了,父……”

两个人面面相觑。

“负……责的片区还没有巡逻,帝君再见。”



5


魈几乎是落荒而逃的。

他已经确定,这份幻听,肯定是哪个熟人在搞他。

破绽就在最后一句。


因为数年之前,帝君与一群仙人聚饮,魈从窗外经过,捧着满满一怀的霓裳花,准备去送给帝君装饰书房。

他听到帝君这样说:

“魈那孩子,就像我的后辈一样,我对他绝不会有别的心思的,你们乱说什么?”


帝君说得很对。

他越走越快,好像怀中的花下一秒就要凋谢。

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?

他在一片隐蔽的树林里躲了几天,看着风慢慢摇动一朵花,终于确认了那个恐怖到不能再恐怖的事实——

他对帝君,确实有非分之想。


多可悲啊,竟然是先明白了“他不喜欢我”,才第一次知道何谓“我喜欢他”。


做梦真舒服啊,不过,是时候告别了。



6


魈再次敲响若陀的房门,这次的目标很明确:

亵渎帝君的事,我是不可能做,这病跟我今天只能活一个,要么把它弄没,要么把我弄死。


气势汹汹走到门口,抬手敲门的时候却有几分胆怯,许是因为如此缘故,开门的对方也慢了半拍。

若陀手上还端着茶杯,喝了一口,慢悠悠道:“小绿鸟,你来了,有什么事吗?”


魈备陈来意,若陀差点把茶喷在他脸上。


“且不论如果真失手把你弄死,摩拉克斯会将我如何……啧,有没有可能,你听到的,当真是他的心声?”

“绝无可能。”

“哎,算了,你别急,先进来坐。”


两人在窗边坐定。


若陀今儿似乎格外有聊天的兴致,问来问去没完没了,魈本该气恼害羞的,但此行不知生死,居然看开了点,细细将心里话讲了,把若陀听得直拍大腿。

“好,我算明白了。”

“那么,就麻烦大人……”

他的话没能说完,因为若陀把杯子一放,朝着里屋喊了一嗓子:“还没听够吗?摩拉克斯。”


岩王帝君本人走了出来,手里端着另一只杯。


若陀指了指法相庄严的岩王爷,压低了声音,凑到已经呆愣的小夜叉耳边。

“你听没听过一句话,叫做……死鸭子嘴硬?”


魈看向他的主宰者。

摩拉克斯抱着胳膊,冲着若陀使劲瞪眼睛,对方付之嘲讽的一笑。

岩王帝君表情冰冷,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看来,你我心意相通。”


魈脸颊已经红透了,告辞之后,两个人并肩走出去,摩拉克斯若无其事,大步流星,过了一会儿,却觉得手心里一暖,魈的手掌伸了过来,与他交握。

“帝君不必在心里念叨那么多遍,”他笑道,“我会听的。”

评论(98)

热度(15727)

  1. 共107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